“精准防控”比“全员检测”更重要
2021/09/05 | 作者 周兼明 | 收藏本文
截至8月11日,扬州疫情的感染人数已超过400人,成为本轮疫情全国最严重的暴发地。据内地媒体《财经》杂志报道,在扬州造成至少40例感染的确诊病例王某,是7月29日下午前往广陵区湾头镇下属的联合村检测点的。8月9日19时许公布的最新流行病学调查详情显示,该检测点至少34人被感染,其中3人为检测点工作人员。
报道援引一位当地村民的说法称,7月29日该检测点队伍并未保持足够间距,几乎“人贴人”。扬州当地有市民表示,这一结果并不意外,因第一轮全员检测时,他就发现了其中隐患——所有采集桌呈一字型横向排列,且间隔较近。该市民当时就提醒现场医护人员,万一有阳性被检者呛咳,左右被检者都有可能被感染。
8月8日,扬州市纪委监委发布的通报证实了这种说法,通报称“广陵区湾头镇联合村核酸检测点设置不规范、现场组织混乱”,并公布了对8名公职人员的追责。对导致30多人感染的公职人员王某,通报表示“已因严重违法被立案调查并停职”。
从“扬州检测点变感染点”事件来看,只要做全员核酸检测,难免会有一些检测点出现人员聚集、无序检测等安全问题,尤其某些地区核酸检测要求的时间紧,任务量大,加上防疫人手不够等问题,几乎不可能全部实现上级要求的精细化管理。
从《财经》杂志统计的一些检测数据,我们就能看出一些端倪。南京六轮大规模检测已让近4000万人次受检,至8月11日共发现阳性233人,其中禄口机场所在的江宁区有201例,其他区多为5例以下的个位数。南京疫情暴发后,全国有19个城市启动全城或主城区至少一轮全员核酸检测,涉及5000多万人,重点区域检测频次更高,总计约1.3亿人次受检。在这些启动全员检测的城市中,芜湖、中山、烟台、株洲、荆州、奉节等8市未排查出新增感染者。这些大规模的检测,没有出现与扬州类似的事件,并不能说明这些城市的检测点就管理规范,而是因为这些地方就没出现超级病毒携带者。一旦出现超级病毒携带者,这样的全员检测,完全可能导致更大规模的疫情。
是针对重点人群检测,还是搞全员检测,显然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有多位专家表示不赞成动辄将全员核酸检测视为处置疫情的第一选项,而应综合考虑人群聚集可能带来新的疫情扩散风险。为此,很多专家都提到“精准防控”的概念,呼吁舆论给基层防疫一定容错空间,让中国的新冠防线更可持续。
这轮疫情,成都走的就是“精准防控”路线,先是对有张家界旅游史的3个本土病例的9个关联小区进行了首轮检测,当再度出现3名本土病例后,对各风险区域进行分类管理,主要检测封闭区、封控区和风险区周边的人群,检验轮次也各不相同。到7月30日,成都对重点区域的39万人完成了检测,均为阴性,只占全市总人口2%。到8月11日,成都已连续14天“零新增”。
从成都的防控经验我们可以看到,在发现阳性病患后,流调溯源最重要,首先找到确诊病例的密切接触者,再对密接人员进行流调,找到次密接者,重点管控这三类人群。同时,准确划定管控范围,按“封闭区、封控区、风险区”分区/分类精准防控,对病毒进行基因测序,从而找到病毒的来源。
而那些搞了全员检测和多轮全员检测的地区,不仅让民众增加了被感染的风险,加之这种检测方式的财政支出大,也难以长期维系。据钟南山说,“德尔塔变异株患者的病毒载量高,呼出病毒浓度大,传染性极强,所以过去的密接概念已不适用。在同一空间、同一单位、同一建筑,在发病前四天,和病人相处在一起的,都是密切接触者。”也就是说,面对德尔塔毒株,一米距离已不安全,何况一旦大规模检测核酸时,受检者几乎很难保持这样的距离。从全球疫情发展态势看,疫情基本不可能在短期内消除,加上人口流动与通航的增加,未来肯定会不时出现疫情的点状暴发,各地如何平衡考虑各种风险因素,找到精细化管理核酸检测的方案,显然十分重要。
在扬州事件爆发后,国务院应对疫情联防联控机制医疗救治组发布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全员核酸检测组织管理工作的通知》,要求各地要高度重视全员核酸检测工作,坚持以检测扩大预防的策略,要求加强人员、设备、物资储备和保障能力,要求确保全员核酸检测时没有漏采人员,要求没有因现场人群聚集造成疫情传播,要求尚未出现疫情的地方,要适时开展实战演练,查找问题和不足,优化全员核酸检测实施方案。
中国各地已有了一年多应对疫情的经验,无论是中央政府还是媒体舆论,都应当给予基层防疫体系一定的空间,让更多的地方敢于在必要时,实施精准防控的方案。只要严守对机场、码头、车站、海关口岸和国际物流等重点单位与人群的常规监控,一旦暴发零星疫情,如成都一样划分“封闭区、封控区和风险区”等重点区域,对区内人员实现分级管理,相信各地同样可以扑灭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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